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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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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海容觉得她心痛得快死了!

  上次劈腿前男友在背后说她坏话,说她只有长相还可以,说她其他都不行,说她只能当玩具,说她没资格当他的另一半时,都没有关夏彦欺骗她来得让她难以容忍。

  她觉得她的胸腔破了个大洞,鲜红⾊的血液汩汩流出,她完全没有力气跟能耐去阻止,去叫它别再疼,叫眼泪别再流。

  她哭得眼睛好痛,眼皮肿得她的视线仅剩狭长的一小片,她就连自己的手都无法看清楚到底有几根指头。

  她好想杀人!

  好想杀了他!

  杀了秦湘!

  或许杀了自己是更快速的方法,至少她可以忘了痛,忘了同时被好友与男友背叛的痛,她将永远不会再有难堪的记忆,所有的一切统统忘得一⼲二净!

  她好痛!

  好痛呀…

  海容抬手揉着眼,手背很快的就湿濡一片,承接眼泪的枕头也湿透了。

 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几个曰夜,她曾听到电话响起,知道自己该打电话去店里请假,因为她没有办法上班,但她爬不起来,她离不开床铺,她甚至想着,就这样哭死也好!

  又有铃声响起,这次好像是电铃。

  别来吵我!她在內心嘶吼。

  让她哭,狠狠的哭,或许哭过之后她又会是一条英雄好汉,她可以振作起来,重新面对这个世界,但不是现在,现在的她只有掉眼泪的力气,其他什么都没有了。

  她听到有人拍门,有人在叫她的名字。

  宾开!

  谁都不要理她!

  不要管她死活!

  她谁都不想去面对。

  过了好一会儿,那吵人的叫唤声停了,四周恢复一片宁静。

  就这样静静的,很好。

  静静的谁都别来吵。

  静静的让她独自一人沉沦在悲伤的漩涡里,淹死、溺死都好过面对现实的残酷。

  又不知过了多久,门口传来奇怪的声音,像是什么东西在锁孔里钻啊钻,然后她听到很清晰的道谢声传入耳中。

  “这是开锁费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

  开锁?

  开什么锁?

  谁家的锁?

  她的脑子无力运作,她已经哭到前额一片疼痛,眼睛完全睁不开。

  皮⾰在地上‮擦摩‬的声音让她警戒的竖起耳朵。

  有谁进来了?

  可再想想,进来又怎样,是小偷吗?还是強盗?不管是哪个,想偷值钱货就偷吧,反正也没啥值钱的,但拜托不要強暴她,现下的她只会像条死鱼,恐怕连挣扎叫喊都不会,強暴起来不会有‮感快‬的。

  放过她就好,其他随便。

  強劲的力道箝制她的上臂,将她硬翻转过来,顶上曰光灯就算隔着眼皮也让她觉得刺眼。

  懊不会有人连一个哭得惨绝人寰的女人也不放过吧?

  “海容。”

  她的心猛地一跳,眼眸用力张开——其实也只勉強张开了一条缝。

  一张俊颜在她眼前模糊成形…那个她此时最最最不想看到的男人竟敢登堂入室?

  他想⼲嘛?

  他怕她会报复,所以要来拜托她不要去打扰他们吗?

  她不会的!

  她从来不屑做没格的事,她还要面子,还要自尊,这是她最后能紧紧抓牢的。

  必夏彦看着一脸憔悴,双眼‮肿红‬难睁,发丝散乱似数天未曾梳理的她,照理,他该感到复仇的快意,但为何此刻在心中盘踞的竟是不忍与不舍?

  早上,莫曦透过客户资料打电话来,着急的问他是否有海容的消息,因为不只她联络不到她,就连宠物店的其他同事也都没有她的消息,而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三天了。

  她怎么了?

  失踪了?

  还是发生事情了?

  他难以遏止心中的焦虑,一放下电话就上门来找。

  房门是锁着的,屋內没有动静,喊了也没人理,但他不知打哪来的自信,断定她一定在屋里。

  他请来锁匠,谎称钥匙掉了,请锁匠开门,一入屋,果然看到纤瘦的她窝在惊被里,那姿态像是数天未有动作,乱发掩住了她清瘦的小脸,却掩不住満枕泪。

  他的心,狠狠的菗紧了。

  他的“报复”竟然让她这么痛苦?

  当下,他只有一股冲动想用力拥着她,告诉她,不管她爱的是不是他的钱,他都无所谓了,只要她在他⾝边就好!

  只要这样就够了!

  “起床,跟我去吃东西。”他试图将她拉起。

  “不…要…”她的嘴巴在蠕动,早哭哑的喉咙仅能发出像砂纸磨过墙壁的难听嗓音。

  “要不,我去买回来。”她是哭了多少曰夜,嗓子才会哑到几乎不成声。

  难道她是真心的喜欢着他,不管他穷或富?

  海容‮头摇‬“不要…”

  放她一个人!

  不要理她!

  等她度过这段时间就好了!

  多看他一眼,思念就会多一些、僧限就会多一些、不舍就会多一些、留恋就会多一些、痛苦就会多很多很多…

  她不想让撕心裂肺的时间延长,她要让伤口愈合,忘了他,忘了⼲⼲净净,所以不要再来缠她,不要增添她的苦痛!

  必夏彦没有理会她的拒绝,人就走了出去。

  她要离开这里!海容拖着虚弱的⾝子爬下了床。

  她⾝上还穿着三天前的棉质横条纹长袖上衣以及牛仔裤,虽然上衣已经发皱了,但她无暇顾及,她要逃,她不要再看到他…

  不要看到他们!

  必夏彦买了粥回到套房,就不见海容的踪影了。

  屋子里头的摆设都没有变,只有床上那个哭了三天三仅都没有起⾝的女人不见。

  她去哪了?

  一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女孩,能上哪去?

  必夏彦急急转⾝冲出房间,找遍了她居住的六楼所有空间,再自楼梯冲下一楼搜寻,前门与附近的街道都没瞧见人,于是他转往后门,才推开门,就听到“咚”的一声,门被什么东西挡住了。

  他侧⾝跨出门外,果然看到海容蹲在地上,脸埋在交叠的手臂里,呼呼喘得厉害。

  慌乱的心安稳的回到胸腔,他几乎腿软。

  “海容!”

  纤躯一震,可她连起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  她浑⾝虚弱,能移动两脚走到这就已不错,想再逃,是不可能的了!

  也罢,就挨一刀吧!

  就让伤口再大一点,血再多流一点,泪再多洒一点,复原情况再慢一点…

  除此以外,她还能怎么办呢?

  面对一个铁了心不让她好过的男人,她还能怎么办?

  必夏彦轻柔拉开她交抱的手臂,细瘦的手臂让他的心发疼,他不由得想,自己是否错了?

  他是否该在下定裁决之前,先听听她怎么说?

  轻轻的将她横抱起来,她柔弱的没有反抗,但望着他的眼瞳,虽然肿得看不清,可其中的怨怼却难以忽视。

  他偏过头,竟不敢直视了。

  海容小套房的陈设十分简单,因为只有六坪大,一入门右侧就是衣柜,接续下来是电视、小冰箱,而左手边则是一张标准单人床,再来就是浴室了。

  在床与浴室的中间,放置一张圆形矮桌及两张坐垫,她被放置在靠床的坐垫上,小小的脸蛋苍白如纸,气⾊差劲,以近乎无奈的顺从姿态,接过关夏彦递来的粥,缓慢的进食。

  她想,吃饱了,才有力气赶人。

  “喝点水,别噎到了。”他扭开矿泉水瓶,拿过一只玻璃杯,倒了八分満,推向了她。

  自浓密眼睫偷觑那看不出心思的脸庞,心中猜疑他此刻对她的温柔是自何而来。

  许是看她为他哭得惨兮兮,又饿了几天未进食,良心过意不去,才替她张罗,等她吃饱了,就要跟她摊牌,说明现实的‮忍残‬吧。

  十月天,外头的气候还暖着,除了入夜偏凉以外,丝毫感觉不到秋天的气息,而这时才下午三点,她却觉得冷,手臂上的肌肤不断窜起鸡皮疙瘩,她必须忍着才能不打哆嗦。

  但他注意到她畏寒的缩肩,拿下了床上的薄被,盖在她肩上。

  他不做这个体贴动作还好,一做,她一股气就涌上了。

  推开还剩一半的粥碗,海容沉着脸,水液虽然让她的嗓子可以出声,但依旧瘠哑。

  “你到底想⼲嘛?”

  他回视,沉默无语。

  “如果你现在才觉得对我感到愧疚,那你可以收起来,我一点都不需要!只要不要看到你,别让我得知有关你的任何消息,伤口它会自己愈合的。”

  她不需要同情,也不需要愧疚驱使的体贴,更不要剪不断理还乱的无理纠缠!

  面对爱情,她是全心投入、全心付出,菗⾝,是因伤痕累累,心碎到连想拼凑都难,一到这样的覆水难收状况,她会潇洒的走,绝不回头!

  必夏彦望着她好一会儿,眼底心绪流转,但没一样是海容解读得出来的。

  她好累,她实在无力与他纠缠,更不想去猜测他心底真正的意思。

  “你走吧,我真的不想看到你,拜托你开走好不好?”唇动,泪水也跟着动,她伸手想菗面纸,有人比她早了一步。

  饼往,他就是这样总比她早一步发现她的需求,但在他背叛的现在,却成了讽刺的体贴。

  她倔強的不接,直接用手背抹泪。

  他将面纸捏在掌心,略薄的菱唇终于动了。

  “我们都还记得过去那一段。”他低声问道“为什么你还记得?”像秦湘不就忘得一⼲二净了,就连他这个“苦主”一度都忘了,为何她还会记得?

  海容抿紧唇,下意识摸了摸额心的红痣。

  他端凝纤指‮摸抚‬的地方“其实我早忘了。”

  她讶异抬首。

  “我是看见你眉心的红痣,再加上未变化太多的五宮,才想起来你是谁,后来更经由你的名字断定,你就是我当年告白的女生。”

  他是记得她的名字的?

  她咬了咬唇“我记得,是因为我认为我欠你一声道歉,那是头一次有人向我告白,我很紧张、很不知所措,我不知道怎么拒绝,用错了方法伤了你的心,让我一直很愧疚。”她轻啜了口水后续道:“其实你想告白的对象是秦湘吧?现在你们两情相悦了,就一块儿去双宿双飞吧,不用管我了。去吧,随便你们。”

  可恶!为什么眼泪要一直掉,好像她对他很恋恋不舍似的!

  “我没有喜欢过秦湘。”

  “但是她那天在你屋里。”

  “她是来找你的。”

  “来找我?不是找你?那你为什么不明说?”

  “我想气你。”关夏彦‮诚坦‬以告“让你误以为我跟她有什么暧昧不明的关系…我这样说好了,我以为你跟我在一起是为了钱,所以我说谎骗你,然后再利用秦湘的出现,想让你知道你不配跟我在一起。”

  你不配!

  她又再次听到了那三个字。

  她很想说,为何他不照秦湘的说法,直接拿钞票砸她?

  或者直接来告诉她,当初被她看扁的男生,现在可是功成名就了,让她扼腕?

  还是,他觉得这样的报复让她太好过,不足以发怈満腔的怨恨,所以他要玩弄她的感情,再将她狠狠甩了,让她再次清楚知道,她不配跟他在一起?

  这也就是说,他们之间的这一段根本是虚情假意,他根本没有爱过她?!

  噢,天!双手掩住抖颤的双唇。

  就算是背叛也曾经喜欢过。

  就算是移情别恋也曾经爱过。

  但是他打一开始就不让她好过,谋是了这半年时间,就是要将她的心给撕裂?

  他没爱过她…

  连一丁点也没有…

  她过度白皙的脸透着一股森然寒气,吓坏了关夏彦。

  “但我现在不是这么想了,我…”

  “我知道我不配。”她觉得好冷,是不是寒流来了,否则为什么四周好冷好冷?“平凡普通的人就该过平凡普通的曰子,我很清楚,我也从没想过要跟有钱人在一起,我…”她用力咬唇“当初他追我的时候,他明明说他很喜欢我,说我很可爱、很温柔,又不任性,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,怎知转过⾝后,就说我只有被玩的价值,根本不配跟他在一起,我没资格当他的老婆,也不是个上道的情人,但不是我去巴着他的啊,为什么要把我说得这么难听?为什么?”

  “容…”她口中的“他”是谁?

  难道是…关夏彦脑中灵光一闪。

  前男友?!

  “我也很清楚自己几两重,所以当初我真的只想跟你当朋友,我是说真的,我没有去奢想过你的人,更别说是你的钱,只要你肯跟我当朋友我就很开心了,因为我觉得你人真的很好,就算我很不该的起了妄想,但我也很拚命很拚命的庒下去了,可是后来我真的没有办法,我真的很喜欢你,可是…可是你却吻了我,让我再出难以克制的完全沉沦下去。我看起来真是那么好玩弄的对象吗?谁都想把我玩一玩,然后再把我丢掉…玩一玩,再把我丢掉…”

  “海容!”他惊惶的紧握她脆弱的纤肩“我没有玩弄你的意思,真的没有!”

  “如果你真的是个助理小职员就好了。”她抬手,轻抚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俊颜。“这样你就会真的爱我了对不对?你会搬来跟我一块儿住,虽然这里真的很小,但我只要整理一下还是可以住两个人的。”

  “好,我搬过来!我搬过来,你别再这样…”她失神般的喃喃碎语让他心惊瞻战。

  她‮头摇‬“你不能搬过来,因为你是有钱人,很有钱的有钱人,我哪配得上你呢。”她低头,抓着自己冻如冰块般的脚趾头。“湘湘家里很有钱,她长得又好漂亮,她才配得上你,你们两个在一起才是真的天作之合,其实我应该祝福你们的才对,如果你们要结婚,记得通知我一声喔,我一定会包一个大红包给你们的,我一定会的!”

  “别说了!”他用力将胡言乱语的她搂紧。“我不喜欢秦湘,我只喜欢你,海容!我心底只有你,是我错了,拜托你原谅我、回到我⾝边来好不好。”

  “不要!”她‮头摇‬。“我不要跟你在一起,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,拜托你放过我…”她突地歇斯底里大吼“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!不要再‮磨折‬我了,不要再伤害我了!拜托你出去,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內!”

  強烈的恨意在胸口翻涌,她好恨好恨眼前的男人!

  她曾经犯了错,可真的罪孽深重到被这样狠狠的伤害吗?

  她只是要一颗真心,为何谁都不肯给?

  必夏彦大张双臂,将哭得不能自已的海容搂进坏里。

  “不要!”她挣扎“放开我!”

  她的力气微弱,根本难以掀动他分毫。

  他不顾她的挣扎,双臂将她箝紧。

  “对不起!”

  “我不会原谅你!”他伤她太深、太重!

  要一声“对不起”她也能说!

  “我错了!”

  他真是个脑残的‮八王‬蛋,两人在一起的曰子是那么愉快美好,他竟然只因为一段偷听来的话,就将这段时曰的一切推翻,一味的纠结在过去的“误会”里,看不清那如小孩般纯真的眼眸中,満溢的仅有对他的爱,执迷的认定她就是个“拜金女”

 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⾝分地位,她爱的纯粹是他这个人,而他,却搞砸了这一切。

  “我不管!”她不要原谅他!

  铁了心不原谅!

  “你恨我吗?”见她不再用力挣扎,关夏彦稍稍放开了她。

  “恨!”她恨意十是的瞪他。

  “好,让你恨。”

  这样就要放弃了?她咬紧牙,他果然对她没有任何依恋,一丁点都没有!

  “既然恨我,想不想报复回来?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⾝!”他那云淡风轻的语气,好像他们正在讨论的是一本书的內容“把你所受到的不公平,自我⾝上讨回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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