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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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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少爷,您不会要赶我走吧?”彭婶一脸担心。

  “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,你先回去吧。”奚怀谷淡淡的道。

  彭婶看了眼奚怀谷,而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走了出去。

  房內终于剩下他们两个人了,奚怀谷转⾝打算走回床边,却发现华思思的双眼不知道在何时睁了开,正直楞楞的盯着天花板看。

  “思思,妳醒了?”奚怀谷振作起精神,走到床沿坐下。

  “孩子没了?”她轻声开口,目光却依然死盯着天花板。

  奚怀谷无语,只是用充満歉意和怜爱的眼神望着她。

  一滴泪无声无息的自她眼眶滚落,除此之外,她再也没有其他反应。

  “如果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,我会陪在你⾝边。”她这样隐忍的神⾊反而让他更心痛。

  “我累了,想休息。”她闭眼,淡淡道。

  这样的口气让他的心猛地一凛,好似历史重演,那段充満愤恨对立的记忆霎时涌入脑海,让他慌张。

  “你休息吧,我在这里陪你。”他握住了她的手道。

  “不用了,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她菗出手,声音依然冷淡。

  “思思…”他还想说话,但望见她苍白虚弱的脸庞,只好长叹口气道:“好吧,你好好休息,我等等再来。”

  见她没有反应,奚怀谷脚步沉重的走出房外。他注意到,从头到尾,她的目光始终没有放在他⾝上…

  自从流产后,华思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对奚怀谷冰冷淡漠,甚至没告知他就搬出了他的卧房,回到以往独睡的房內。

  他感觉自己一步一步又被卷入了相同的境况,內心的焦虑忐忑比起当时更加厚重,只因他知道,自己绝对无法接受她投入别的男人怀抱——就这件事,他一定不能让历史重演。

  “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一谈?”他打开她的房门,劈头问道。

  “可以,我也正好有事情想告诉你。”华思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。

  一抹不安滑过奚怀谷心头,他走近,深深的瞅着她道:“我知道你心情一定很不好,但是失去的也是我的孩子,我一样难过。”

  华思思回视着他,眸中没有任何温度,只有微微惯住衣摆的手怈漏了她的心情。

  “孩子没了也好。”她忍着椎心之痛,淡淡的道。

  “你说什么?”奚怀谷蹙起了眉。

  “你应该听彭婶说了,我跟我爸见面的事情。”她站起⾝,走向落地窗旁,凝望着远方。

  “你们是父女,本来就不可能永远不联络。”奚怀谷看着她,突然有种好似她快消失的不安。

  是啊,华思思脸上闪过抹不易察觉的落寞,但很快又冷硬起神⾊道:“她说的都是真的,我跟我爸一直密谋要设计你,恨不得让你再步上你父亲的后尘。”

  “你在胡说什么?为什么要这样说?或许你爸会这么做,但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。”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让他自心底升起抹寒意。

  “我没胡说,我被你胁迫成为你的‮妇情‬,还得忍受别人的唾弃跟嘲笑,我爸也因此躲躲蔵蔵,变得落魄,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恨你?”

  “思思…”

  “不要那样叫我!”华思思咬咬牙,愤怒的瞪视着他道:“若不是你,今天我也不会活得那样狼狈,我也不会…失去孩子,没错,我恨你,从你让我当你‮妇情‬的那一刻起,我就恨透你了。”

  “不对,你爱我,我知道你是爱我的。”他不相信那些缱绻缠绵的片段都是假的,也不相信她的娇羞纯真是装的。

  “别自以为是了,既然事情都曝了光,我也不想再伪装了,这样我就不用扮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博取的同情。”华思思泠冷的道:“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,反正我现在落在你手上,要杀要刚随便你。”

  “够了!我知道你刚失去孩子,悲痛过度才会故意赌气,我是不会当真的,等你心情平复一点,我们再好好谈谈。”他不想听她说出这种冷绝的话——一如当初。

  “孩子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,我一点也不想替你生儿育女,还正烦恼着要怎么处理掉,幸好老天爷帮了我,不用我费心就替我解决⿇烦。”她装出不在乎的模样。

  “⿇烦?你说我们的孩子是⿇烦?”他的心凉了下来。

  “不然呢?我怎么会想生一个用暴力夺去我初夜,对我诸多欺凌的男人的孩子?你别以为后来对我好一点,我就会忘记那些屈辱进而爱上你,我告诉你,我只是假意奉承,为的是等待时机给你狠狠一击罢了。”

  他气血攻心的举起手,却怎样也舍不得真打下去。

  华思思见状反而将脸凑了过去,厉声道:“奚怀谷,你打啊,你最好打死我,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。”

  看着她原本温顺清丽的脸庞布満怨恨,奚怀谷再也无法直视,转⾝逃离。

  看着他颓然垂肩的背影,华思思的视线早已因眸底浮上的泪水模糊。

  就这样吧,让他恨她吧。

  到现在她才霍地明白,她该祈求的本就不该是他的爱,而是他的恨,只有让他恨她,她才能好过些,才能同样的恨自己,断了所有的孽缘。

  撕破脸之后,华思思更夸张的动辄外出就是一整天,直到夜幕低垂才迟迟返家。

  彭婶自那次闹事之后,原本已经收敛许多,多少也对华思思的流产感到愧疚跟同情,但看到她毫不在乎的露出“真面目”又忍不住开始叨念起来。

  “你⼲脆不要回来了,⼲么还这么不知羞聇的留在这里?”彭婶挡住华思思,在闻到她一⾝的酒气时,拧紧眉头“一个女人家在外面喝这么多酒,象话吗?”

  “彭婶,我知道你很讨厌我,不过,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。”华思思呆呆看着彭婶,傻傻的笑着。

  “你说什么醉话啊。”突然被华思思这样一说,彭婶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。

  “我知道你是真心为奚家着想,也是真的关爱奚怀谷的。”华思思的脸庞因为酒气泛红,双眼反而异常明亮。

  “我当然是真心对我家少爷的,才不像你,假情假意。”

  “是啊。”华思思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“有你陪在他⾝边,我也放心了。”

  “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?说这些⼲么?”彭婶被她的话搞得有点不知所措,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这样交谈。

  华思思看着她,轻轻‮头摇‬,微笑道:“我知道你很希望我赶快消失,放心,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。”她边打嗝,边摇摇晃晃的走上二楼。

  “欸,华思思,你…”彭婶困惑的看着她的背影,还想开口,却在看到站在楼梯尽头的人影时楞住,随后噪声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了去。

  “谁准你出去喝酒喝到这个时候的?”奚怀谷看着华思思,愤怒的咬牙。

  “哇,咱们的莫大少爷回来啦。”华思思打了个酒嗝,咯咯笑出声。

  “过来。”他扯过她的手臂就往自己的房间拉。

  “放手。”一进到房间,她马上用力挣脫他,泠冷的瞪着他道:“不要碰我。”

  奚怀谷眉头挥紧,正想开口时,却瞄到她颈口的一抹暗红,整颗心霎时宛如被人紧紧掐住似的,几乎无法呼昅。

  “你跟谁出去?”他抓住她的手腕,沉声问。

  “我跟谁出去不用你管。”她冷笑道。

  “快说!”她脖子上的那个吻痕仿佛在嘲笑他,更张牙舞爪的狠狠刺进他的心。

  “说就说,是我男朋友,这样可以了吧?”

  “男朋友?!”他的眼睛因为狂烧的妒火而布満血丝。

  “我不能交男朋友吗?”她扬起唇畔。

  “该死,你别忘记,你是我的‮妇情‬!”他大吼出声。

  “没错,我是你的‮妇情‬,但这不表示你可以对我予取予求,我的心永远属于我自己,想给谁就给谁,你管不着。”她恨恨的怒视着他。

  这熟悉的话让他一震,怒气与火烧的妒意霎时冻结,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笑忽地逸出他的唇瓣,让华思思听了心不噤猛然揪起。

  “我知道了。”他颓然垂下双肩,悲哀的看着她道:“妳走吧。”

  华思思的⾝子不着痕迹的晃了下,但她随即扬起一抹笑道:“这可是你说的,你不要到时又用各种理由逼我回你⾝边。”

  “不会了。”奚怀谷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后,忽地背过⾝道:“往后你自由了,我祝福妳。”

  看着他原本挺拔的背影此刻突然佝凄不堪,华思思几乎要忍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他,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,她爱他,她好爱好爱他。

 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,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,轻声道:“谢谢。”

 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。

  自从搬离美家,华思思狠狠的大病了一场,原就纤瘦的⾝子更加虚弱,腰肢好像一折就会断似的,让容若亚看得忧心仲仲。

  “你这样一蹶不振,是要让我后悔帮你是吗?”容若亚看着躺在床上的她,难过的红了眼眶。

  “若亚,你别看我病慵懒的,其实我很开心。”华思思浅浅笑着。

  “开心?我看你的心根本就留在奚怀谷⾝边,又怎么能开心?”容若亚叹了口气。

  华思思微微垂肿,笑容未灭“我知道他过得好,自然开心。”

  “他当然过得好,长霖金控被他搞得天翻地覆,总裁还因为不当受贿接受调查后黯然下台,看来戴妍婷推你那一把,真的是得到严厉的教训了。”安若亚倒是对奚怀谷这么做大感赞赏。

  “这还真多亏了季东昕帮忙,否则我想以他一己之力,应该还是有点不容易。”华思思每天都会看报纸新闻,尤其注意相关报导。

  “管他容不容易,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养病,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消沉下去了。”安若亚看着她凹陷的两颊,真的好担心。

  虽然连医生都说不出为何华思思会迟迟无法恢复正常,就这样一直消瘦下去,不过她倒很清楚,就是华思思餐餐都说没胃口,排怈的比进去的多,这是要怎么胖啦。

  “我一点也不重要,那天我爸丢下我离开时,我就知道,没有我对大家都好。”华思思淡淡的讲,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。

  安若亚一凛,对她淡然的神⾊听到不安“你胡说什么?你再这样乱讲我要生气了,你是没把我放在眼中吗?”

  “妳是我最好的朋友,等我见到我的孩子时,一定会告诉他,他有一个很好的⼲妈。”华思思的目光越过安若亚,迷蒙的看着远处。

  “好啊好啊,等你养好⾝体,重新再来过后,一定还会有健康可爱的宝宝,到时我这⼲妈肯定加倍疼她。”想到那个来不及出生的小生命,安若亚也很难过。

  见华思思只是微微一笑,没有说话,安若亚更加心惊。

  不对劲,她原本以为华思思离开那个仇恨的暴风圈后,慢慢就会找回真切的笑容,开心的过曰子,重头再来,但现在…这家伙摆明就是了无生趣,不想活了嘛。

  不行,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放弃自己,否则她不成了帮凶,这罪过可大了。

  解铃还须系铃人,唉,她只好出马跑一趟了。

  躺在床上,看着窗外枝头冒出翠绿嫰芽,一切生意盎然、欣欣向荣,华思思却厌觉自己的灵魂正一点一点的⼲洒了。

  失去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,但是离开他,更是庒垮骆驼的最一根稻草,她觉得生命中再也没什么值得珍惜的,除了手中的这颗钮釦…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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